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獨寒莊內張燈結綵,家丁、奴僕們忙裡忙外,只為佈置封老七十歲壽辰。

    廚房內食材遍佈,廚師們有忙著備料的,有忙著洗菜的,準備中午的壽宴,齊曜在一旁看著煮好的菜垂涎欲滴,平常最疼孩子的蘇婆婆說道:「曜兒,哥哥不在,你可要多吃點,讓身體壯一些,以後去找哥哥回來給婆婆看。」說著便順手將一隻雞腿給齊曜吃。

   蘇婆婆慈祥的眼光,哀憐地看著孩子,心中暗想:「齊六爺,身受重傷,這孩子少了哥哥陪,又沒了爹疼。」齊曜啃著手上的雞腿邊說「謝謝婆婆」,吃著吃著,陸青蘿跑了進來。

   她看到齊曜吃著雞腿,嘟著嘴向蘇婆婆撒嬌,蘇婆婆笑道:「早等著妳,另一隻雞腿就是留給妳的阿!」陸青蘿先謝謝婆婆,拿了雞腿就啃,看著一旁快把雞腿吃完的齊曜笑著。

   齊曜咬下了最後一口,仍意猶未盡地舔著骨頭,看著陸青蘿手上的雞腿,又看到陸青蘿津津有味的吃著,不禁吞了口水,說道:「蘿蔔,把妳的雞腿給我吃,好不好?」

   陸青蘿笑道:「我不要,我就是要在你面前吃給你看。」

   齊曜憋著嘴,生著悶氣,轉頭看向蘇婆婆,乞求著另一隻雞腿,蘇婆婆微笑著搖了搖頭道:「那雞腿是婆婆拿著自己的錢買的,待會還要吃飯呢!別那麼貪心!」

   又道:「嘴饞先吃幾顆糖甜甜嘴,待會向封老爺子祝壽,嘴巴甜點。」說完,從身上又拿了幾顆糖,一些給齊曜,一些給陸青蘿。

    齊曜劍婆婆如此,手拿著糖,便跑出去玩,陸青蘿見狀,吃完了雞腿,也跟了出去。

    七賢除了受傷的齊楚和常不凡外,皆各自在招呼客人,忽聽得一陣馬鳴,從門外傳來,匡衡命匡術去門外看看,人未到門口,就有數名粗布粗衣的人站在門口。

    他們的衣服上有著些許補丁,看得出來是丐幫中人,而他們後面有一人卻身著貂皮,衣著華麗許多,那人臉上蒙著面紗,但仔細一看仍能知道他是丐幫幫主韓風,他的臉有些憔悴,似是身染風寒,原本只有些許的絡腮鬍,卻變成雜亂無章的鬍子。

   匡衡微笑道:「沒想到韓兄會來,丐幫不是已經來了律副幫主,不知韓幫主來所為何事?」

   韓風咳了兩聲,聲音顯得低沉沙啞,他低聲道:「我來此處,除了想親自給封老拜壽外,尚有一事想跟各位武林同道相商,不過這事還是等大夥吃完再說。」

    他的臉上藏著笑意,但卻像皮笑肉不笑,匡衡點了點頭,邀他入席。此時也已接近正午,各方豪傑也就定位。桌上的菜並不豪奢,但可以看得出其巧思,各有富含祝壽之意,有長壽麵和壽桃等應景之物。

    匡衡站在台上,說道:「今日為吾師封老之壽宴,各位英雄好漢盡可大吃大喝,今天就來個不醉不歸。」群雄聲音此起彼落,有人說「當然,誰還客氣。」也有人說「喝酒可說是人生樂事。」

   首先,台上表演舞龍舞獅,好不熱鬧,而後,封老的徒子徒孫輪流向坐於主桌的封老說吉祥話,由長至小。

   大人們皆已道賀,無非是福如東海、壽比南山,諸如此類的話,輪到陸青蘿,她小聲地道:「祝爺爺長命百歲…」話卻已停住,接不下去,齊曜順著道:「年年有壽宴吃,年年向爺爺祝壽,年年有糖吃。」

   封老微微一笑道:「來,妳們兩個都有糖。」齊曜和陸青蘿歡天喜地拿了糖就退了回來,齊曜看向上官秀,上官秀眼睛瞪著他,但臉卻還帶著溫柔的笑,似乎是說著「你這孩子真是,還會討糖吃。」

  壽宴進行著,表演進行著,一切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。

  各路英雄豪傑酒足飯飽之際,韓風道:「先前武林大會之時,我有向各位門派掌門提到誅天盟的建立,此盟盟主以摧毀魔教為己任。當時各個掌門皆無意接任,但皆深表支持。」

  他又道:「今日我就斗膽向各位同道宣布誅天盟正式成立,且在今日選一個盟主。」

   匡衡點頭道:「那今日又該如何選出盟主呢?」

   韓風並不答腔,倒是一旁的律正閔接口道:「盟主自是具備名聲與武藝之人為首選,而我首推我家幫主韓風,他除了是天下第一幫的幫主外,武功不凡不必多說,他行俠仗義之處更不用我一一說出吧。」

   常不凡按耐不住性子站起身來,道:「要說武藝和名望,誰能和我師父封老一較長短呢!」

   此時,坐在主位的封老卻道:「我年事已高,此等大事,還是待各大門派掌門到齊,再商議吧!」又道:「我已發出武林帖,邀各大門派之重要人士前來,再過幾日,就舉行武林大會。」

    韓風眼中閃過一絲寒光,咳了兩聲道:「也好,就這樣吧!」說完,起身因身體不適先行告退。

    此時,律正閔站起身來,舉杯道:「祝封老年年有今日,壽壽有今朝。」說完,群雄也舉杯,場面又恢復成熱鬧的壽宴,而壽宴也在各路英雄的交談聲中落幕了。

 

   當夜,街道空蕩蕩的,不論是獨寒莊和松寒別莊的人們早已歇息,或許是壽宴裡大夥玩得盡興,又或許來自各方的好漢從各地趕路而來,顯得都有些疲倦,總之,這一夜,大夥可都睡得很入眠,都沉浸於夢鄉中。

   然而,這晚卻不平靜,窗外的寒風帶來肅殺之氣,一道一道的風有著強烈的殺意,一團黑影包圍獨寒莊,他們肆無忌憚的直接從牆外躍入,如入無人之地,但他們仍秉氣凝神,走起路來小心翼翼,畢竟,他們面對的不是別人,是武林白道中著名的七賢和封老。

   夜迷人,亦殺人,風哭嚎,人平靜。

   黑衣人們緩緩地走入大廳,毫無人聲,漆黑中伸手不見五指,其中一人點起火摺子,當他一點起時,「賊寇休走。」有人大喊,一股一股攻勢襲來。帶頭的黑衣人雖無預料會發生此事,但他依舊冷靜地道:「退,有埋伏。」

   黑衣人們有幾個被擊傷,不明生死,但在帶頭人指揮若定下,算是全身而退到外庭院上。當他們到外頭時,整個獨寒莊,佈滿白道武林人士,都是和七賢和封老素有交情的人士,其中較有名的是武當的武南松和皇甫昀,以及若干幫派長老人士。

   門口的一名持刀之人大笑道:「你們的詭計早被我二師兄看破了。混進幾人在莊內,暗施迷魂香,我常不凡就算喝再多酒,也沒那麼容易著了你們的道。」

   「當然,你們沒那麼簡單,我太小覷你們了,不過…。」帶頭黑衣人輕輕躍起,雙手略抬,無數的毒針飛出,其餘的黑衣人亦照辦。頓時,獨寒莊,兵器之聲不絕,常不凡在擋住數針後,大喝道:「雕蟲小技。」他便衝向帶頭黑衣人,遠處從大廳而出的閔仲道大聲警告:「七弟,別急。」但為時已晚,那帶頭人竟不懼常不凡的封天五訣—霸刀訣,抽出背後的大刀,迎上常不凡充滿霸氣和殺意的刀。

   兩刀相碰,火花濺起,常不凡被震到向後退了數步,吐了一口血,這一震又激起常不凡的先前的傷,「此人非同小可,我已全力以對。」常不凡暗道,他左手撫住胸口,暗自調氣欲壓住那一波一波的氣血翻滾。

   兩人對決,勝負往往一瞬之間,常不凡出手,氣勢受挫,原是那帶頭人的絕佳之機,但那人依舊原地不動。此時,白道人士中有人大喊:「山中虎—霍禍。」

語一出,眾人嘩然,他是魔教十二使之一,他手持的那把刀就是他成名已久的白虎大刀,他大笑:「那我就別遮了。」左手拉下臉上的黑罩,除了原本那雙虎目濃眉外,落腮鬍更是他在武林中人人皆知的。

    霍禍舉起他的大刀,一躍而起,砍向調息的常不凡,儘管面對此情勢,常不凡竟一時無法舉刀相抗。「不凡,我來。」在兩人間的上官南天便攻向霍禍,當下,霍禍竟不去擋,有另一個黑衣人起身相抗,但那人實在不行,上官南天的封天五訣裡的順天訣—內功心法,可不是一般人能抗衡的。他被內勁震到,但他並沒有飛開,仍舊糾纏不止,不讓上官南天去救常不凡,「不妙。」上官南天暗叫一聲,另一個黑衣人又上來。

   然而,與七賢抗衡相抗,本來就不是那黑衣人的職責。他只是黑衣死士,能拖延多久就去做;其餘的死士也相同,他們不約而同的與周遭的武林人士糾纏,以造出常不凡和霍禍單挑的局面,同時,外圍又湧入了更多的黑衣死士。

  常不凡在面臨死亡時,他用力運起順天訣,氣血忽又順暢起來,舉刀迎向霍禍之白虎大刀,這股氣勢過於強大,以致常不凡又退後幾步,血緩緩地從他的口中流出,這次的傷更重了,而且是內臟受損。

  在遠處大廳門前的封老見情勢危急,運起氣,重重地將四周的黑衣人一招擊斃,急忙躍向常不凡的所在,這段路明明很短,但卻顯得長,因為一路上總有阻攔,眼見常不凡勉強地閃躲,封老心中就越緊張萬分,越想盡快救出常不凡。

  「我不行再勉強硬擋,只需待師父來此,就能解我重圍。」常不凡看著附近的師兄弟和其他武林人士兀自和黑衣人相抗,唯有師父有餘力正向自己的方位前來,心中略放大石,但他實是無法分神。在不多時,若霍禍又攻來,他已逃無可逃;閃無可閃,到了角落,也只能硬拼。

   封老又殺了數名黑衣死士,總快到了,就當他襲向霍禍時,霍禍反向與他相抗,但他心中略感奇怪:「為何將情勢陷入此狀?為何霍禍明明早可將殺死不凡卻不殺?」 種種疑惑湧向心頭。

   當他心中疑問時,一股掌風已打向他的背,他暗叫不妙,但他心中明瞭此人並非常人,封老吐了一口血,所幸這掌並非致命,以他多年修為,運起順天訣,該能恢復六、七成。

    霍禍和那黑衣人圍向封老,而將常不凡晾在一旁,似是他已非戰力內,而此舉是為了全力殺了封老。當封老和黑衣人對打時,深覺此人和自己有些許淵源,而且武功路術頗似封天五訣,只是更厲害些。

    「封玄,別來無恙?」那黑衣人似笑非笑地道。

    「原來是你這個叛徒。」封老一聽到此人知其本名,和他的聲音,隱約猜出此人的身分。

    「還記得我阿!可惜我倆無緣敘舊。」黑衣人冷笑道。

    「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。」

    「你可以看看我徒兒霍禍的功夫和你的廢徒可說相差甚遠阿!」黑衣人鄙視地說。

    「是阿!不凡經驗稍缺,自是比不過你們那些成天殺人的惡徒。」封老不屑地回答道。

    他們二人嘴上唇槍舌劍;手上的招式也是你來我往,霍禍也對封老招呼了幾招,不過都被化去。

    「我剛剛的奇攻訣還不賴吧!只是沒將你打成重傷。」黑衣人可惜地道。

    「你是練奇攻訣阿!是很有火候,但也不過爾爾。」

    「那這式如何?」黑衣人抽出背著的刀,當他抽出的瞬間,霸氣萬分,殺氣凝集於刀上,以萬鈞之勢,砍劈下來。

    封老一驚,此人果真非同小可,竟練就封天五訣之三,但更讓他驚訝的是一旁的霍禍竟也使出霸刀訣,原來他一直隱藏著,或許他是用此式破了常不凡的那一刀。

    兩股霸氣異常凝重,封老沉靜波動的內心,以心御招,感受那二人的去向,引導二人相互干擾,沉重的霸刀,反而讓那兩人施展,平平削弱攻勢。

    就在此刻,那黑衣人換招,這次竟然是心劍訣,這一驚使得封老的心亂了,而黑衣人趁勢牽引霍禍之霸刀,襲向封老。

   封老大喝:「單輕,你這好小子。」身形閃過霍禍的霸刀一擊,但卻避不了單輕的莫名的突襲,右手臂中了一掌,封老又陷入圍攻之中。

   單輕和霍禍的搭配愈來愈緊密,使得封老的心劍訣並非那麼得心,在一旁的常不凡見師父情況不妙,才稍平復自己的傷,就舉刀砍向單輕,猶如小狗鬥睡虎。

   單輕放霍禍單獨面對封老,而自己就和常不凡打了起來,常不凡的刀已失去霸氣,而且每一刀都顯得笨拙和沉重,在單輕眼裡,根本不算個對手,在幾回間,常不凡已被玩弄於股掌中。

  「霍禍過來擒住常不凡,我來和封玄打。」單輕命令道。

   霍禍打得有心無力,聽得師父命令,也不違抗,在單輕接手後,隨即就擒住強弩之末的常不凡,單輕全力施展,纏上封老,使得他完全不得分身。

   「砍下常不凡的右臂。」單輕殘忍地道。

   「是。」霍禍用他的白虎大刀輕易地卸下了常不凡的右臂,鮮血直流,常不凡卻似毫無知覺一聲不哼。當封老聽得單輕話語時,就心知糟糕,在看到徒兒已成廢人,更讓他感到心痛,但他仍須維持平常心,這也是他的修為所在。

    單輕冷冷地道::「常不凡隨你處置。」

    「是,師父。」霍禍猶如久未沾血的野獸般飢渴地笑了。

    霍禍一刀就砍向常不凡的左腳,整條腿飛了出去,但常不凡力挺自己站著,霍禍就踢他的右腳膝蓋,逼他跪下。

    「今日是我齊天教成就武林霸業的第一日,就讓我獻上常不凡來做血忌,其餘的人若要抵抗幫助七賢,就讓你跟常不凡一樣求死不得。」霍禍大聲道。

    眾人大驚,有些人暗自畏懼,有些人更奮力殺敵,上官南天提振士氣道:「魔教是吾輩死敵,就算未能活命,也要痛宰惡賊。」

    「吾輩不苟活於世,亦不讓你利用。」虛弱的常不凡呼應上官南天。

     霍禍聽此話有異,常不凡又道:「師父,不凡下輩子在還您恩情。」他便咬舌自盡,倒地不起。

     霍禍見玩物喪命,凶勁大發,單手拋起常不凡的屍首,一刀切斷他的腰,血又濺得霍禍全身,此時的他已非常人,虎目透出殺意,全身的血更讓人不寒而慄。白道人士見此狀無不波濤洶湧,連封老也支持不住,心境大受波動。

     單輕趁隙發動霸刀訣,狠劈封老;封老面對一股強大氣勢也無心戀棧,轉身就走,才剛一走,數個黑衣死士就包圍上來,而後面的單輕也追了上來。

     「單打獨鬥並非良策,該和其他人一起突圍,相互輔助。」封老暗想,他一邊殺黑衣死士,一邊走往上官南天之處;而他們師徒們竟似心有靈犀地往對方所在走去。

      瘋狂的霍禍,彷彿不是同一人,真如同山中虎嗜血吃人,而他也殺向武南松;好不容易,閔仲道、匡衡、封老,和上官南天總算聚首,四人形成方陣,背對背在黑衣人中殺敵掩護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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