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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朔風隆隆,大江白霧瀰漫,杳無人跡,只見一孤舟於江上,舟上有一蓑笠老翁正釣著魚,馬蹄聲由遠至近而來。

 

     馬上一名白衣男子年約二十五、六歲,他提氣大聲道:「師父,來了。」老翁苦笑道:「來了,該來的終是來了。」語畢,一躍而起,躍至岸上,瞬眼之間,便跨到馬上,兩人   吆喝一聲,馬加快腳步,消失於霧中。

 

     兩人策馬回到了一處宅邸,門上匾額寫著獨寒莊,莊裡住著名聞江湖的七賢,另外他們的師父,人稱百曉先生的封老亦住於此處。

 

     江湖人一說到獨寒莊,無不舉大拇指稱讚,能被授予七賢稱號,不僅僅是因為他們武藝超群,更因為他們熱愛助人,在江湖上,若有不義之事,必挺身而出,況且有知曉天文、下知地理的封老從旁協助,更沒有什麼事辦不成。

 

    兩人一進入大廳,有五人已在廳內,其中一人,不甚熟悉,身著灰色長袍,腰間繫著一把長劍,那人躬身作揖道:「封老,別來無恙。」

 

    此人乃最近名動武林的狂劍白昂,他在雁蕩山,滅山賊兩百餘人,斬下魔教長老猴尊田紀的頭顱,可說是炙手可熱的江湖人物。

 

    由他負責運送天下至寶冰心石,可算是名副其實,蓑衣老翁封老脫下蓑衣微笑道:「白昂,多虧有你運送,才能如此萬無一失阿!」

 

    白昂撇嘴一笑道:「也唯有我,才能當此重任。」

 

    此語一出,狂妄無比,在場的人無不動容。

 

    名列七賢之末的凡刀常不凡沉不住氣,怒道:「你這小子,輪不到你在此狂妄,要不來比劃比劃。」語罷,鏘地的一聲,拔出刀來,刀直指狂劍白昂,氣勢萬鈞。 

 

    眼見兩人交手一觸即發,封老首徒匡衡道:「七師弟,不可無禮。」

 

    匡衡接著道:「白兄弟確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,況且他千里迢迢為我們送上至寶,我們怎可為這點小事傷了和氣,白兄弟,是吧!」

 

白昂狂笑,搖頭道:「不,我來此處,不只為了送寶,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。」  

 

七賢中排行第二的妙筆閔仲道溫和道:「所為何事?」

 

白昂傲然道:「殺人或被殺。」

 

常不凡怒道:「憑你,先問我手中的刀子吧!」語未完,一刀劈向白昂,充滿霸氣的一刀,只見閔仲道以極快的身法,一筆擋住這一刀。

 

之後又恢復成慢條斯理,溫和道:「等,不急。」他轉向白昂道:「為何?」

 

白昂皺眉道:「為何?」停頓後又道:「我殺人沒有理由,殺田紀是這樣,殺你們亦是如此。」

 

    此人雖說名震江湖,但其實沒有人清楚他的來歷,由於他透露著邪氣,原被懷疑是魔教中人,不過他又殺了魔教猴尊田紀,總之,他讓人難以捉摸。

 

    這次,他竟向正道中人的翹楚七賢發出挑戰,並想做出生死決鬥,更讓人覺得莫名其妙。

 

    白昂語畢,緩緩地拔出劍來,說道:「勝過我的劍,並殺了我,東西歸你們。」

 

    接著冷然道:「不然,就死吧!」

 

此時,一人緩緩站了出來,此人是通知封老回來的白衣男子,七賢排第六,名叫齊楚,他微笑道:「我先來,如何?」

 

   齊楚擅長使劍,十六歲就名動江湖,殺魔教三名堂主於杭州,因他身著白衣,所以人稱白衣劍少。

 

   齊楚身後的粗衣中年漢子,也走向前來,拍齊楚的肩膀,道:「師弟,我來。」 

 

   一身橫練筋骨,身材高壯,著粗布衣,滿面鬍鬚,人稱虯髯判官,名上官南天,以拳法聞名江湖。

 

  齊楚道:「還是我來吧!三哥。」他接著道:「我用劍,他也用劍,互不相讓,況且我也想試試我新創的劍法。」

 

  上官南天擔憂師弟不敵,但見其信心十足,點頭稱是,眾人見其意志堅定,也不阻撓,心中暗自打定齊楚若有性命之憂,必全力搶救。

 

   白昂仰天一笑道:「好一個白衣劍少。」語罷,舉劍,使出狂風劍法,劍如強風,直襲而來,劍光閃動。

 

  雖見白昂,劍又快又狠,但卻見齊楚泰然自若,緩緩舉劍,泰然自若地格擋,絲毫不見半點紊亂,眼見穩站上風,不料,白昂忽然變招,轉猛攻為靜止,兩人各站一方,雙方屏氣以待,以氣禦敵。

 

  其餘眾人心中忐忑不安,不知將會如何。

 

  白昂忽然一劍直指齊楚,猶如進入無敵之境,一劍不復返,抱著必死決心。

 

  齊楚原意只為切磋武藝,不料此人如荊軻刺秦王,不顧生死,轉眼劍到,白昂化身數個幻影從各方前來,劍劍皆氣勢萬鈞。

 

  齊楚閉上雙眼,進入無我,以心御劍,劍起劍落,雙劍交錯,鏘鏘作響,不知不覺中,白昂的招式竟一劍一劍被擋了下來。

 

  白昂心想:「這怎會如此,無論我幻影劍怎麼使,都被擋了下來,這是什麼古怪劍法。」

 

  白昂退回原處,道:「白衣,你果然不是虛名。」又續道:「再試試我別招吧!」話未完,劍已出,劍到,齊楚卻閃身而過,人一轉,到了白昂後邊,白昂心道不妙,轉身一刺,竟刺中了齊楚之背。

 

  此刻,也聽到暗器擊落的聲響,再看樑上,坐著年約十六的妙齡青衣女子,此女外表頗為俏麗,嘴唇稍微豐厚,微微張著,讓人覺得憐愛,更讓人想要佔有。  

 

  但她的行徑卻如此歹毒,竟想致他於死路,令人不寒而慄,更讓人害怕的是她究竟是何時潛入於七賢莊,更為何可躲避自己,而不被查覺。

 

只聽得齊楚悶哼一聲,溫和道:「青蛇,你何故來到此處,暗算白兄弟。」

 

青蛇嬌氣道:「奴家是幫你呀!我怎捨得讓他傷了你,但你還是中了奴家的青蛇針,來,解藥給你。」話盡,往上官南天扔了一個青色瓶子下來,上官南天一手接住,就走向齊楚,青蛇接著從樑上跳了下來,逕自走向了門口。

 

常一凡和白昂一齊擋在青蛇的面前,常不凡喝道:「妖女,想走。」

 

白昂則是一劍刺出,欲取其性命,青蛇話也不答,向後一蹬,雙袖一揮,只見常一凡舉刀追去,倒地不起,而白昂雖擋下數針,卻也身中數針。

 

白昂仍未倒地,劍依舊直指青蛇而去,青蛇嬌聲道:「奴家本就想殺你,你還不知死活。」

 

青蛇避身閃過,從腰帶中抽出彎刀,一刀劈了過去,白昂因毒針藥性而用不了全力,一被閃過,就感到右手一痛,手帶劍飛了出去。    

 

   白昂因劇痛而倒在地上,半昏半醒。

 

   常一凡、齊楚,和白昂皆已受傷,且只在一瞬之間,眾人皆震驚不已,上官南天問道:「青蛇姑娘,這藥是何藥?」

 

   青蛇走向白昂,回頭嬌笑道:「你殺了白昂,我就跟你說。」

 

   閔仲道已看完常一凡傷勢,見其只是昏了過去,性命無憂,便道:「你真歹毒,白昂與你無冤,何苦殺他。」

 

   青蛇依舊笑道:「奴家要殺你,你也管不著,更何況殺他,一句話,你們殺是不殺?」齊楚倒在一旁,忽道:「別理她,這傷不礙事,我稍歇即可。」

 

   匡衡運氣一躍起,一掌直襲青蛇而去,快如閃電,青蛇欲閃已來不及,已被匡衡用手制住,青蛇嬌聲道:「奴家好痛,放開我。」說完,全身一軟就往匡衡身上躺。

 

   匡衡鼻子裡聞到的是誘人的少女清香,手裡抓著的是吹彈可破的肌膚,耳裡聽到的是嬌柔的聲音,匡衡心神蕩漾,手一鬆,忽聽到閔仲道大喊「師兄。」

 

    匡衡及時回神,見青蛇拿著彎刀,劈了過來,匡衡手一揮,擋開了她的刀,青蛇一個往後,射出銀針,匡衡一閃而過,又到了青蛇的旁邊,一手又制住了青蛇。接著他右手使勁,欲致青蛇於死地。

 

   閔仲道手一舉示意,道:「等,先別殺。」匡衡道:「為何?這女子古怪得很,可能是魔教妖女。」又續道:「況且我乃七賢之首,說一是一,說二是二,殺她又如何?」

 

   閔仲道心道:「師兄也未免過於自大。」他閉口不語。

 

   上官南天不悅道:「大師兄,齊楚和一凡他們二人皆身受其針,該先從她口中問出解藥,再對她做出處置。」

 

   匡衡冷冷地道:「是嗎?」語畢,點了青蛇穴道,使其動彈不得,便轉身進入房中。

 

   封老坐在廳中良久,靜靜地看著一切,忽道:「此女是魔教中人,留其性命,必有用處。」又道:「來人,把齊楚、一凡和白昂都送到若棋房裡。」說完,先去替白昂點穴止血,接著轉身走入房內,家丁進入廳中,抬著受傷的三人,也跟著進入房內。

 

   閔仲道內心忐忑不安,突然道:「糟了,孩子們還在外遊玩。」

 

   上官南天急道:「來人阿!來人阿!」家丁們急忙地進入廳中。

 

   上官南天又道:「二哥,你先在此處等孩子消息,和看著青蛇,我帶大夥去找孩子們。」

 

   他帶著人馬就要出門去,聽到孩子們的哭聲從門外傳來,上官南天打開了門,見到三個孩童湧向自己。

 

   一個十五歲左右的青年正拿劍護著那三個孩子,而他正擋著的是一名白衣年輕的女子,此女皮膚白得沒有血色,面無表情,但其確實是個美女,雖說其面無表情,但其手上雙刀的功夫,卻狠辣無比,狠辣之餘,仍沒猛下重手,就像是毒蛇在玩弄自己的獵物一般,上官南天喊道:「術兒,退下,我來。」

 

   他一躍而起,直撲白衣女子而去,那女子見其發動攻勢,想後退去,冷冷地笑道:「再會,我不跟你打,明日三更帶青蛇來望江亭見。」接著就消失於雪白之中。

 

    上官南天帶著孩子們進入廳中,家中女眷急忙出來安撫孩童,三名孩童中唯一的女童哭著道:「三叔叔,榮哥哥被壞女人抓走了,被抓走了。」

 

   年齡相仿的七歲男童滿面哭痕,但已停止哭泣,他冷靜地道:「三叔叔,哥哥被抓去了,我們快去救他好不好?」

 

   另一個年約五歲的男童依舊沒從恐懼中回復,仍大聲哭叫著。

 

   上官南天示意女眷帶孩子進入房中,轉身問十五歲的青年,這個青年是匡衡的獨生子,名叫匡術,年紀輕輕,已得匡衡真傳,再需數年,即可獨當一面。

 

   上官南天問道:「術兒,到底怎麼了?」匡術默默地滴下淚來,答道:「是我沒用,沒把那妖女擋下,讓榮弟被抓了。」上官南天正要安慰幾句。

 

   從廳內傳出了匡衡的聲音,道:「沒用的東西,區區妖人,你竟擋不下,虧你還是我的兒子。」

 

  他緩緩地走了出來,道:「那就讓我去會會那妖女,看看什麼是匡家的手段。」 

 

  他正要出門,上官南天抬起手來,攔住匡衡,道:「師兄,別急,先看情勢如何,再說下一步棋怎麼下。」

 

    閔仲道命家丁抬著青蛇下去地牢,將其手腳綁住,解其穴道,閔仲道:「青蛇姑娘,就委屈妳在此住下了阿!」轉身便離去,只留下家丁留守。

 

   青蛇待閔仲道上樓,忽展媚術,嬌聲道:「好哥哥,放奴家走,我手好痛阿。」兩名家丁急忙摀住耳朵,口中喃喃念道「妖魔退散」,青蛇正覺自討沒趣時,他們卻開了門進來,青蛇喜出望外,靠了過去,口吐蘭香,他們卻拿著不知從何拿來的髒布塞進她的嘴裡,聽到他們二人的笑聲,她就被臭昏了過去。

 

    齊楚悠悠醒轉,一雙大眼睛正看著自己,一張小臉忽從陷入泥淖中的憂愁,轉為喜悅,但旋即又陷入憂愁,齊楚溫和道:「怎麼了阿?曜兒。幹嘛哭喪著臉,爹不喜歡。」

 

   齊曜嘟起嘴來,頭倒向一邊,哀聲道:「哥哥被壞女人抓走了。」

 

   門外走進一個清秀、端莊的女子進來,她不是絕色美女,但卻有令人難以形容的氣度,似親和力極佳,但卻又更深,讓人喜歡與她親近,而且她會讓人不自覺生起愛慕的情愫,齊曜聽到人聲,轉過頭笑道:「娘,爹爹醒了。」

 

   齊楚見愛妻,身形憔悴,柔聲道:「秀兒,辛苦妳了,我會把孩子救回來的。」他的妻子是上官南天的妹妹,名叫上官秀。

 

   上官秀在孩子面前壓抑的情緒,在見到丈夫醒來後,眼淚立刻決堤,她緩緩走到床邊,趴到齊楚胸口哭泣。

 

  齊曜童言童語地安慰母親道:「娘親別哭,曜兒也會把哥哥救回來的,娘親別哭。」

 

    齊楚笑道:「秀兒,曜兒要跟我去救榮兒囉!妳就別哭了吧!」說完拍拍齊曜的頭。

 

    上官秀聽了孩子的童言,也破涕為笑,道:「曜兒乖,娘知道你最乖,哥哥讓爹爹去救就好。」雖然笑了出來,但仍掩不住憂愁。

 

    齊楚見狀溫言道:「秀兒,別擔心了,我去找師兄們商量。」

 

   人從床上爬起,便往門口走去,上官秀柔聲道:「先別去,你還沒全好,五哥說你中的針,要讓你休息幾日,武功才會全復,我跟哥說了,讓他去,我也好放心。」

 

    齊楚笑道:「不礙事,我只想跟師兄說說,我能做什麼,榮兒可是我的兒子阿!」上官靜點頭稱是,含情脈脈地看著丈夫的背影離去。

 

    大廳中,四人,談救人之事。

 

    匡衡開口道:「齊榮的事總該解決,我一人帶青蛇,獨會那妖女。」

 

    閔仲道則道:「大師兄出馬當然是好,但我們其他弟兄也該在一旁做個援手,有個照應。」

 

    匡衡點頭道:「照應可行,不過我一人對那小小妖女,也已足夠,不過有你們,更是萬事俱備。」又轉向面色蒼白,年約二十七、八歲的青衣男子問道:「若棋,齊楚和一凡如何?」

 

    若棋咳了兩聲道:「他們都無大礙,只是暫昏了過去,不過青蛇的毒針還頗為利害,讓他倆會失去功力些許日子。」

 

    莫若棋自小體弱多病,不過久病成良醫,是封老的第五弟子。

 

    莫若棋道:「那毒針頗為強橫,在黑暗之中,要多加小心。」眾人點頭稱是,忽聽外頭傳來慘叫,只見一名家丁匆忙地外頭進來。

 

    家丁叫道:「大爺們,阿福死了,那白衣妖女還在暗器上留了張字條。」眾人走至門外,見一名家丁,頭上插了一隻鏢,上面夾了張字條。

 

    匡衡命家丁將字條拿起,家丁渾身發抖道:「小人不敢。」

 

    匡衡瞪了家丁一眼,家丁不敢不從,欲從屍體上拿下紙條,上官南天、閔仲道正覺不妥,欲命家丁別拿紙條,只見家丁拿起紙條,打開,瞬時聽見慘叫,人就倒了下去。

 

    莫若棋緩緩地走了過去,道:「此女所下之毒,以我等去受,亦難以承受,幸虧此毒只傷觸碰紙條之人。」

 

    匡衡冷冷道:「死了一個家丁,換一個消息,也算不虧,紙條上寫些什麼?」莫若棋道:「她想讓六弟一人帶青蛇前去。」匡衡冷哼一聲道:「那也行,憑我、南天,和仲道的輕功,在一旁守著,應不至於被那妖女所覺。」又道:「仲道、南天如何。」兩人皆點頭稱是。

    莫若棋一人獨自走回廳中,齊楚正從房內進入大廳,齊楚微笑道:「五哥。」莫若棋眉頭一皺道:「六弟,你怎麼不好好休息,今晚你有重要之事要做。」隨即告知齊楚今晚大計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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